带路记

文/江南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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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国庆假期，妻的娘家大哥、大嫂和小妹、妹夫一行四人驱车从千里之外的鄂西北来到我们鄂东南做客。翌日一早，我决定带他们去湖北第二大湖梁子湖游览。那天原本有两辆车，一辆由妻的娘家大嫂开，一辆由我的姐夫开。倘若由姐夫的车打头，后面便不会出什么问题了，可偏偏姐夫临时有急事，让大嫂的车先行一步，于是，我的“悲剧”便开始上演了。

车上除了我是本地人，其余几个全是远道而来的妻的娘家客人，副驾这个位子虽然烫屁股，却非我莫属啊。想叫大嫂把导航打开，可我说得出口么？去梁子湖，必经我的老家，作为一个本乡本土人，我不就是一个活的导航么？所以，我不单没有让她开导航，还装模作样得打包票说，这条路简单的很哩，笔直走。

不过， 车刚刚起步，我还是说，不要开得太快了，等一等我的姐夫。其实，我的言外之意是，等姐夫的车赶上来，便可以让他在前面带路了。可大嫂哪里能懂一个书呆子的窘迫呢，她反倒说，不用等他，咱们先走。

倘若时间退回到四十多年前，这条沿着九十里长港修筑的回家的路，确乎只有一条。最初是一条沿河夯筑的泥泞的土路。不久，便变做一条坑坑洼洼的石子路。再过几年，路愈拓愈宽，终于铺上了平坦的柏油。几十年来，路两边又不断新辟了许多的岔道，两旁熟谙的参照物不断被推倒，依次树起一排排鳞次栉比的高楼。一晃进城二十余年，此时，距离老家愈来愈近，车窗外曾经熟稔的景物却愈来愈陌生，我的心也愈来愈忐忑起来。

果然，在一个岔路口处，我迷惑了。不过，这样的迷惑只有短短的一瞬，而且，绝不能在大嫂面前表现出来啊。于是，我若无其事地顺手一指，说，喏，笔直走。

与此同时，脑子里立刻蹿起了无数个我来，有的往左指，有的往右指，一时争持不下。车行没多远，我便越发感觉到不对劲了。然而，我又不敢让大嫂停车啊，万一以为走错了，结果却侥幸走对了呢？于是我拿出手机，悄悄打开地图。不搜不知道，一搜吓一跳。

恰在此时，姐夫打来了电话。他一定是一路急追，迟迟不见我们的影踪，终于对我这个带路的书呆子起了疑心。我始终不敢接电话。咋回复他？就说我把大家带错了路？他非跳起来不可，一边跳，一边还会擎着大喇叭嚷: 看呐！天大的笑话啊，连回家的路都走错了。

然而，我仅仅是将四个人带错了路而已，和前一天将几十号人带错了路的杭州亚运会的那位导引小姐相比，我这是小巫见大巫呢。

何况，这能怨我么？

若要怪，只能怪几十载沧海桑田，家乡的变迁日新月异啊。

全媒体记者 | 戢思婷 黄天成